在餐廳的事務所裡,木尾原正在向老闆『水原範朝』報告店裡來了兩個奇特的客人。
  「總之他很怪異,什麼都知道。」木尾原惶恐的對範朝說。
  「是個怎麼樣的人?」範朝推著眼鏡架問。
  「年長的像外國人,年輕的長相平凡,是一個難以描述的人。」木尾原回答。
  「說不定年長的是法國料理評論家。我等一下就過去,別怠慢客人了!」範朝單純的以為是評論家來店裡吃飯,他卻無法料到那兩個人將會改變餐廳以及他的命運。

  「這家餐廳我記得,母親帶我來過一次。」祿郎回憶地說。
  「您坐在那裡,令堂坐在那裡吧!」千石比了比靠窗戶的兩個位子
  「父親工作時的樣子我記得很清楚,我沒有與父親共同生活過,對他記得不多,只有那次的事給我印象深刻。我以父親工作的樣子為榮,那時感覺他好高大……」祿郎興奮地說,彷彿他就看見父親威武的身影。
  「不是,很遺憾,他是小個子的人。」千石坦白的告訴祿郎。
  祿郎聽了失望的低下頭。
  「那時您還小嘛!」千石安慰他說。
  「為何您要辭職?與家父發生什麼問題嗎?」祿郎突然轉移話題,好奇的問千石。
  「這是過去的事了。」千石收住笑,似乎不願意再談起。
  「家母常說,千石先生與我父親像兄弟一樣。」
  「某方面來看我與他的關係比兄弟更深。」千石邊說邊用刀子切開盤子裡的肉。
  「為什麼?」祿郎疑惑的瞄了他一眼。
  「現在不回顧過去的事,享受餐點吧!」
  千石對祿郎微笑著,繼續吃他的晚餐。但是祿郎隱約可以察覺到,在千石的笑容背後,藏著不為人之的憂傷過去。

  和田以讚許的目光對其他人說:「那個人的舉止就像外國人一樣。」
  「太優雅了!」成志不禁瞪大眼睛。
  「可能是別家餐廳派來偵查的。」和田一臉嚴肅的推論。
  「我也這麼認為。」成志附和他的說法。
  「我們去看看吧!」成志拉著和田就要往外衝。
  「別去啦!不可能的。偵查我們餐廳又沒好處。」小靜邊擦盤子邊冷靜的說。
  「誰知道,去看看啦!」和田和成志異口同聲喧囂著。
  原本認真工作的富山突然回過頭,眼光炯炯的對他們說:「喂!誰都不准離開。」
  「你怎麼這麼沉著。」成志有點不服氣的抱怨。
  
  祿郎從懷裡掏出一個咖啡色信封,恭敬的交給千石:「這是家父寄給我的信,請看。」
  千石接過信封,他小心把信攤開,仔細地讀著。
  「家父叫我來找您,說我一個人力量不夠,可以請您幫忙。」祿郎誠懇的看著千石。
  千石沉默不語,他看著信尾寫著『給我的兒子─祿郎』。
  
  範朝從廚房的小窗子望出去,他看見了正在吃飯的的兩個人。他整理一下衣服,推開門走向餐廳。
  範朝經過吧檯旁,看到政子在擦拭酒杯。他親暱地問政子:「妳覺得他們怎樣?」
  「年輕的那個跟某人有點像。」政子漫不經心的說。
  「像演員?」範朝納悶的問。
  「不知道。」政子也只是憑感覺隨口說說。
  「也不像雜誌社的人,想來奪走餐廳拿錢出來不更快。」因為業績不好,範朝一直擔心有人會想來買走餐廳。
  政子從座位下拿出一個白色的紙袋,她把袋子推給範朝,說:「別放我這裡!」
  「妳收下來,我知道你寂寞。」範朝對她笑了笑。
  「噁心。」政子給了他一個白眼。
  「別這樣說。」範朝拉拉她的衣袖。
  政子不解地問:「你幹麻買那東西?」
  「我害怕失去妳。」範朝深情的看著政子。
  「拿回去吧!妳兒子會很高興的。」政子不理採他,繼續做自己的工作。
  其實範朝早有家室,但他和政子之間的曖昧關係是全餐廳的人都知道的。

  「這是炸蝦丸加魚子醬。」和田過來上菜。
  範朝也昂著頭走了過來:「歡迎光臨。今夜出人意料的冷,看來今年的冬季會很冷,這是氣象報告說的。請問是工作完後來的嗎?…冒昧請問,您的照片上過雜誌嗎?」
  「沒有。」千石簡短的回答。
  千石說完繼續吃他的炸蝦丸加魚子醬,祿郎也沒有理會範朝。
  「失禮的,請慢用。」範朝尷尬的走開,他原本想探探千石的反應,因為他以為千石會是某雜誌的記者或美食評論家,沒想到搞得氣氛如此僵硬。
  祿郎的視線投向範朝離去的身影,小聲地說:「奇怪的人。」
  「他啊!恐怕是這裡的老闆。」千石告訴祿郎。
  「令尊過世後,餐廳是他的。」
  「喔!」祿郎恍然大悟的點點頭。
  千石放下叉子說:「父親大人沒跟您講嗎?」
  「咦?」祿郎困惑的睜大眼睛。
  「他是您大哥,同父異母的。」千石鄭重的說。
  祿郎大驚,一副難以致信的樣子:「我完全不曉得啊!」
  原來他還有一個哥哥,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讓祿郎內心受到巨大衝擊。
  
  走回吧檯旁,範朝對木尾原說:「好像在哪裡見過他。…唉,想不起來了。」
  範朝總覺得看過千石,只是一時忘記在哪裡見到。
  「他們在談些什麼?」木尾原好奇的問。
  「不知道。」範朝聳聳肩。
  突然範朝的手壓到白色紙袋,裡面跑出了遙控的玩具,是一隻長得像蠶寶寶的模型,是曾出現在日本電影『酷斯拉』中的怪獸。
  沒想到祿郎的手提袋也發出怪聲,他彎下腰把袋子打開,是一隻和範朝一模一樣的玩具模型。
  千石看著祿郎疑惑的問:「那是什麼?」
  「這是我個人收藏的玩具。」祿郎一副童心未泯的樣子,開心的說。
  「您喜不喜歡?」祿郎話才說完,玩具模型就從嘴裡噴出了細絲。
  絲線弄得千石滿頭都是,他忍不住咳了一聲,對祿郎說:「請收起來。」
  祿郎不好意思的關掉玩具的電源,放進袋子裡。
  「對了,您父親也喜歡完那玩意。」
  「真的嗎?」祿郎這才明白他這種興趣是遺傳自父親。
  「他常買那一類的玩具。」千石告訴他。
  在一旁的範朝、政子和木尾原都不可思議屏息的看著祿郎。
  「派個人假裝客人坐在他們旁邊,看看他們在談些什麼。」這樣的巧合讓範朝很不安,讓他很想知道祿郎他們的談話。

  範朝選了廚師富山當客人,讓他坐在千石和祿郎的隔壁偷聽他們的談話。
  「我要點這個跟這個。」富山眉開眼笑的對木尾原說。
  「知道了。」木尾原的接過菜單,回廚房去。
  剛開始富山是很認真的在聽他們的對話,只是一道接一道的美食上桌,他早已樂得忘記任務,狼吞虎嚥的吃著。
  「有哥哥在父親為何要找我?」祿郎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。
  千石認真的對他說:「祿郎,你真的打算當老闆嗎?」
  「是的。」祿郎用堅定的口氣回答。
  「現在的工作呢?」
  「上禮拜辭掉了!我不是很想幹那工作,上班族的前途有限。」
  「你是個很有冒險心的人……」千石說。
  祿郎以為千石是要誇讚他,沒想到千石又接著說:「還是個笨蛋!」
  祿郎深深的看著千石,懇切的問:「您能幫忙嗎?…我就是想談這件事才來找您。」
  「我已經不當侍者了!」千石意味深長的說。

  「富田的訂單來了!」
  木尾原把富山的訂單交給小靜,她一樣是用法語把菜名唸出來。
  「啊!可惡,那傢伙也不吃我的內臟派,他應該點的。」小靜也不管訂單了,她決定把所有內臟派都給富山吃。
  
  「現在我在給食中心工作。」千石告訴祿郎。
  「我知道…不過,老實說我對那沒啥印象。」祿郎不明白千石的工作性質。
  「那是很累的工作,用卡車搬運而不讓湯汁潑出來,是門很大的學問。」千石說。
  和田端了一大盤內臟派來到富山面前。
  「這是內心之愛。」和田說。
  「我沒點這個。」他不理睬富山,一溜煙就跑掉。
  「抱歉。」千石喊住了木尾原。
  「是。」木尾原走到他身旁。
  千石比了比隔壁桌客人點的料理問:「那是剛才你說的……」
  「內心之愛派。」木尾原回答。
  千石眼神閃著光,興奮的告訴他:
  「抱歉,我想加點那道菜。我記得我在巴黎的『蘭普拉吉』餐廳吃過。」
  木尾原臉上突然露出得意的笑容,說:
  「客人,您的眼光真高,我們大廚來這兒之前,在那間餐廳待過三年。」
  千石回過頭看看祿郎問他:「怎麼樣?」
  「我也要。」祿郎開心的說。
  「知道了。」木尾原在訂單上寫了『內心之愛派』。
  坐在祿郎和千石身後的富山,一直津津有味吃著內心之愛派,已經把他的任務忘得一乾二淨。
  
  木尾原回到廚房,他對小靜說:「客人追加點菜。」
  「不會吧!真的嗎?」小靜順手接過訂單。
  看見客人要點內心之愛派,她高興的跳了起來,大聲叫:「好耶!」
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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