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常向老師抗議、抱怨,刁蠻不講理,處處干涉學校作為的父母愈來愈多,這群被稱為怪獸(怪物)家長的父母,已經成為日本教育圈的頭痛議題。日本法政大學教授尾木直樹分析,所謂的怪獸家長有五大種類:

1. 學校依存型(任何事情都推給學校)。

2. 自我中心型(凡事只考慮自己,要求學校順應自己的時程安排活動)。

3. 暴力型(以暴力或倚杖暴力團體名義對學校施壓)。

4. 權力主張型(只提出對自己有利的理由,推托學校的安排或要求)。

5. 抱怨型(經常提出不合理抱怨)。



【關於教育的社會寫實劇】





『怪物家長』或『怪獸家長』(Monster Parent)是指對學校反覆提出不合理要求的父母或監護人,他們常做出違反常理的事情,干涉教學模式與課程安排,還用電話騷擾等言語暴力威脅老師,逼迫老師主動辭職,甚至直接提出金錢索賠,還喜歡牽扯到法律訴訟。怪物家長極力爭取自己孩子的權益,不容許孩子處於不利環境,認為交了學費,便可以對學校予取予求,他們的消費者意識高漲,而且不再有尊師重道的倫理觀念,把教育當成一種『服務』,老師變成他們眼中的服務生。那些恐怖的怪物家長,充斥在社會每個角落,給校方與老師帶來莫大壓力和負擔,進而演變為社會亂象。





現在我們所看的日劇,也被稱為『趨勢劇』(Trendy Drama),是日本文化產業成熟運作下的商品,這種黃金時段播出的連戲劇,捕捉社會當前的潮流與脈動,或者擷取熱門的話題時事,並圍繞著一個主題進行,呈現市井小民的百態,如此貼近生活的敘事手法,自然可以引起大家的共鳴。富士電視台2008年夏季檔播出的《家長是怪獸》(モンスターペアレント),就在描述怪物家長引起的病態現象,完全呼應日本社會的真實情況,是非常耐人尋味的一部趨勢劇。《家長是怪獸》雖然有許多沉悶嚴肅的部份,但我卻十分喜歡它探討的議題,加上演員表現亮眼,我總是看得大呼過癮、意猶未盡。每一話發生的個案很寫實,往往令人震撼不已。觀眾在看戲的同時,也可以藉機反省思考,別讓自己變成人見人怕的怪獸家長。


【溝通,沒有捷徑】





手腕高超的律師『高村樹季』受教育委員會教育長『田川龍之介』的委託,來協助他們對抗難纏的家長。身為企業法律顧問的高村,是公司業績NO.1的王牌,她的工作信念有兩個:『為了錢而工作、不接受會輸的案子』像她這樣態度強勢又伶牙俐齒的女性,一旦碰上怪物家長,也只能舉白旗投降,摸著鼻子從失敗中學習。高村律師剛開始完全無法理解怪物家長的據理力爭,也不能同理老師的委曲求全,她覺得這種芝麻小事根本不用認真處理,結果第一起個案就讓她嘗到挫敗的滋味,眼睜睜看著導師被家長逼迫辭職自殺,自己卻無能為力。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磨練,高村律師終於體會教育的難處,她發現作為居中協調者,處理怪物家長的案子,並沒有所謂的輸贏或對錯,更不可能會有捷徑,唯有『用心』和『耐心』才能解決一切。





劇中的情節看似誇張,但編劇其實皆從日本社會新聞取材,故事當中的個案確實存在。而且我在當老師的朋友也碰過類似的事,有些家長強辭奪理,不願承認孩子的失誤,一味指責我朋友,根本無法坐下來溝通,讓她非常無奈。《家長是怪獸》最讓我忍無可忍的一集,是拒繳營養午餐費的夫妻,他們藉口連篇又喜歡找碴,帶給學校跟老師許多困擾,即使律師親自出馬,他們還是堅持不肯認錯,令人非常火大。被這樣自私自利父母嬌生慣養出來的孩子,將來長大一定有樣學樣,在惡性循環之下,成為另一個怪物家長。還有最後那位仗勢欺人、濫用特權的貴婦,我看了也很生氣,只因為田川教育長不答應讓她的孩子走後門,她就動員人脈到教育委員會鬧事,多虧高村律師一番誠懇的勸說,才平息所有紛爭,還真是勞師動眾。


【並肩作戰的好夥伴】





『望月道夫』是教育委員會的小職員,他被教育長指派當高村律師的助手,剛開始一直被呼來喚去,實在很可憐。夢想通過司法考試的望月君(因為已經落榜很多次),很尊敬擔任律師的高村,因此即使再辛苦,也毫無怨言的在一旁輔佐她。高村律師和望月君是工作上的搭檔,互相吐嘈的關係很有趣。儘管望月君的存在感稍嫌薄弱,但他有種神奇魅力,又如小狗般忠心可愛,可以紓緩嚴肅的氣氛,就算軟弱沒用的性格常幫不上忙,卻帶給高村律師安定的力量。他們之間的違和感隨著默契增加而消失,兩人共同並肩作戰,成為相互信賴的好夥伴。






在高村律師離開教育委員會後,望月君就必須一個人面對怪獸家長,放心不下他的高村律師再次回來替他打氣,他們背對背講電話的地方,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幕,高村律師還感性的說:「過去我不是獨自面對怪獸家長,而是一直跟望月君兩個人一起努力不是嗎?多給自己一點信心吧!」在倒數第二集,望月君被憤世嫉俗的老師刺傷,這樣的劇情安排讓人傻眼,不免有灑狗血之嫌,如果望月君因此死掉,我一定會恨死編劇。不過,這也突顯位居前線教學崗位的辛苦之處,教育委員會的人畢竟只要出一張嘴巴就好,不用每天面對家長的抱怨,所以老師當然會對他們心生不滿。但旁觀者還是比較客觀,我認為教育委員依然有發揮功用,他們從來不會偏袒任何一方,以公正的態度解決家長與老師之間的矛盾。


【只是愛他有錯嗎?】





『三浦圭吾』是教育委員會的指導主任,他堅決反對使用『怪獸家長』一詞,認為家長們只是過度愛護與擔心孩子罷了,實際上並無惡意。三浦先生覺得凡事應該心平氣和來溝通,用耐心跟誠意感化家長,找出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。由於價值觀的差異,三浦時常和高村律師唱反調,還當面指責她的傲慢無知。三浦之所以那麼維護怪獸家長,是跟自己本身的遭遇有關。當年他女兒被導師猥褻,造成極大的心靈創傷,雖然三浦努力保護女兒,想去討回公道,但激烈的手段卻被眾人誤解,指責他是怪獸家長,最後家庭不但變得支離破碎,更讓可惡的老師繼續逍遙法外,因此三浦比誰都清楚怪獸家長的心情。知道這段悲慘的過去以後,高村律師決心幫助他,兩人的心結也慢慢解開。





受到三浦的影響,高村律師開始站在家長的立場思考,她發現問題的癥結不完全來自家長,學校跟老師也要負起一部分責任,孩子的教育問題,並不是單方面可以解決的。身為父母的人,若知道自己被稱為怪物家長,一定會感到委屈難過,因為他們的出發點不是想找麻煩,而是出於對孩子的愛,那種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情,沒當過父母的人應該很難理解。因為少子化與生活水平提高的緣故,每個孩子皆是被捧在手心的寶貝,但劇中家長多半變成適得其反的『直升機父母』,對孩子過分溺愛和保護,監控著孩子的一舉一動,我覺得唯有懂得放手,孩子才有機會獨立成長。不過,有些人忽略別人的感受,假藉愛的名義來圖利自己,那就真的是名符其實的怪獸家長了。


【孩子是看著父母背影長大的】





被派到教育委員會協助的高村律師,從自我中心、驕傲獨裁的性格,漸漸變得柔和溫暖,這樣的轉變也影響了委員會的同事,大家同心協力為教育工作努力。最後高村律師的演講,讓我深深感動,她說:「現今世界充斥著事不關己的想法,連學校也被這樣的觀念入侵,習慣自私自利的孩子長大以後,國家的未來會變得怎樣?我們該如何教育孩子?其實我認為不用特別去教他們什麼,因為孩子比誰都關注著家長,所以在教導孩子之前,大人首先應該選擇一個不讓孩子丟臉的生活方式。但是,人並不會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,媽媽與老師都會有迷惘的時候,因此才要互相幫助,教育委員會就是連結家長和老師的橋樑。」這番真誠的演說,不僅拯救了教育委員會,更喚醒家長的良知。





終於有一部日劇可以替老師們打抱不平,使我備感欣慰,現在老師承受的壓力與重擔,外人的確難以理解。但是,我覺得老師如果碰上怪獸家長,不可以把責任推給別人,必須嚴謹認真來面對眼前的問題,因為教育攸關孩子的人生以及國家的未來。現今,教育的權威性已經逐漸瓦解,老師與家長趨於平等地位,甚至可以說,家長的意見還高於一切,校方反而不敢隨便牴觸。其實這樣的現象並不是全然不好,儘管有很多無理取鬧的怪獸家長,但大多數家長給予的建議是實用中肯的,老師如果能用心傾聽,而且願意相互配合,共同守護孩子成長的話,相信孩子將是最大的受益人。





By 雪奈 2008/09/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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