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學校成立了一個讀書會,專門研讀日本文學及影劇作品,這學期為了增進大家對日本近代文學的了解,我特地選了川端康成的《古都》作為閱讀書籍。畢竟川端是日本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,他的作品不但可以帶領我們進入傳統古典的日本社會,也能讓大家從中得到深刻的感動。

這學期讀書會第一個主題就讓大家叫苦連天,並不是說《古都》不好看,而是川端的東西有一定的深度,內斂含蓄的手法加上平淡簡單的情節發展,讀來不免有些枯燥。可是看過《古都》之後成員們不得不折服於川端細膩又生動的寫景能力,細細品味可以從書中一窺京都的風情,不管是四季的美景(春櫻夏綠秋楓冬雪),還是市井小民的生活情趣(廟會祭典),在川端的生花妙筆之下全都躍然紙上。在閱讀過程中,可以深刻感覺到川端對京都的熱愛,每條街道巷弄、每座神社廟宇都被賦予了無比的生命力,就連書中描述的樹木山水也都親切可愛。我覺得川端寫《古都》的重點不在於孿生姊妹的情感糾葛,反而是在傾訴他對京都無限的思慕。

讀書會除了談論川端康成寫景的功力和他的生平事蹟,我們的話題更著重在書中兩姊妹的身上。因為命運的捉弄,千重子跟苗子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際遇。雖然千重子被有錢人收養,可是我們卻覺得她背負著比苗子更沉重的包袱。千重子承受被拋棄的孤獨感,永遠得不到親生父母的愛,所以她從小努力當個乖孩子,一味服從養父母的安排,導致她出現既矛盾又壓抑的人格特質。然而比起有如杉樹一般挺直磊落的苗子,川端卻更推崇溫柔賢淑的千重子,覺得她擁有日本傳統女性的美德,書中的角色-秀男也覺得千重子比禰勒佛還美,已經超越現實,就像仙女一樣!但是我覺得川端筆下的千重子不是那樣完美的人,以人的存在而言,她已經失去自我……難道這樣卑微的性格就是日本女性的特質嗎?

我覺得不管是壓抑自我的千重子還是生活貧困的苗子,她們倆姊妹都很可憐,因為當時是戰後,貧富差距很大,有錢人越有錢、窮人越窮,所以她們的父母才會將千重子給拋棄。也許作者只是想透過兩個女孩,來闡述背後整個的歷史脈絡。而且她們的身分也是造成悲劇的原因,雖然那個時代階級觀念已經開始淡化,可是京都畢竟是很古老、有歷史的城市,因此觀念還是很保守,所以她們剛開始才會因為身分的關係,遲遲沒有相認,所以我覺得她們的悲劇結果是整個歷史造成的。

為了導讀《古都》這本書,我也看了『上戶彩』主演的特別劇,劇中減少了川端康成想要描繪的京都風情,焦點著重在人物的情感互動上。劇中讓千重子、苗子與秀男之間形成三角關係,然後把真一也當成千重子的戀愛對象(書中其實是龍助喜歡上千重子)。其實讀完書後,再去看改拍的電視劇或電影,也可以從中得到另一種享受。我們在書中構築的世界,藉由影像聲音被呈現出來,雖然劇中千重子可能不如我想像中那般美麗脫俗,櫻花綻放的樣子也沒有書中描寫的那樣燦爛迷人,但是經由導演和演員的詮釋,使我能更貼近川端康成的世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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